予三十岁时馆于京口,旗营呼协领家呼公六旬外忽得类中症,眩晕非常,头不能抬,夜不能卧,面色浮红。适万廉山先生宰丹徒,荐其乡亲唐朗山先生诊治,朗山以为虚阳上浮,以真武汤坐镇北方,用
附子至三钱,合家疑惧,不敢服。朗山力主之,惟予赞之,一服而定,调理煎方百余帖,总用
附子五钱,丸药亦重用
附子,统计服
附子十余片,精神加旺,后不服药,寿至七十七岁。江西宜服
附子而能用之于江南郎山先生,真大手笔也。一时称奇,予亦心服,常相往来,多蒙指教,其学问深厚,脉理尤精,并非孟浪用药者。十余年后,李进之兄油行徽伙余姓行二年三十岁,六月出门讨账,抱恙而回。医者以为受暑,投以清凉,忽变周身寒冷,热饮嫌凉。诊其脉沉细若无,知其体本阳微,虽当夏令仍属感凉,以桂附理中汤用
附子一钱,如弗服也加至二钱,如弗服也加至三钱,身寒稍减而热饮仍凉,直加至五钱乃日见有效,计服
附子二斤许,症乃全愈。盖其家婺源皆服山涧之水,其性极寒,生斯地者体多偏寒,以寒体受寒凉服寒药,故一寒至此,医贵审时兼宜度地非易易也。然予之所以敢用重剂者,由先得叩朗山先生之教也。
大凡脉沉多寒症,而亦有不尽然矣。嘉庆十八年予往常州,有朱某者小贩卖人也,,忽得奇疾周身畏寒,医投以温剂不应,因投以热剂如桂附之类,而其寒愈甚。爰求予诊,其脉皆沉,按之至骨略见疾数,知其为同气相求症也。以
犀角地黄汤与之,朱本贱业,以得予至为幸,见方即服,一服而寒减,三服而全愈。此等症候,身寒脉沉,未有不用热药者。不知其伏热在至深之地,一遇热药相引而入,并人身之卫阳亦随之而入,故外反憎寒也。朱姓幸服热剂不多,尚能挽救,若肆用热药,如郎山之治呼公及予之治余姓,不过数剂,真阴内竭,肝风必动,不可治矣。孰谓切脉之可忽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