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医学入门·痈疽总论》有“三阳易治三阴难”一语,专从经络循行部位考量。笔者学习《
伤寒论》偶有一得,亦为“三阳易治三阴难”,然与彼不可同日而语。
《医学入门·痈疽总论》有“三阳易治三阴难”一语,专从经络循行部位考量。笔者学习《
伤寒论》偶有一得,亦为“三阳易治三阴难”,然与彼不可同日而语。
仲景昔日“勤求古训”,而著《
伤寒论》。古训中当有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之“善治者治皮毛,其次治肌肉,其次治经脉,其次治六腑,其次治五脏,治五脏者,半死半生也”一句。《
伤寒论》中“三阳”、“三阴”至今众说纷纭,笔者参考《
素问》“善治者治……其次……其次……”之意,以外邪入侵之病程阶段解之,颇能说明一些临床问题。此病程参考了时间,如“日传一经”,也参考了空间,如涉及经络区域的病变。但更重要的是依据了外邪由浅入深的步骤:气血不畅(正邪之争的战场)初在
太阳皮毛,善治者顺正气抗邪之势迅速解决“战斗”,不善治者或者贻误战机、或者不识机体抗邪之势误治,导致病变向深进展。
“邪风之至,疾如风雨”,不识病,不识势,不懂得调整人体的正气使之有序,则病位渐深。由皮毛而肌肉,由肌肉而经脉,由经脉而六腑,最后入五脏。未入五脏者以腑病为主,相对容易治疗,迁延入五脏者,“半死半生也”。为了给病程系统归类,仲景采用了“三阳”、“三阴”命名(“三阳”、“三阴”归类在古代是极普遍的现象,据《黄帝内经释难》转引王玉川先生考察,中医古籍里有29种序次不同的三阴三阳)。
“三阳”多腑病,“三阴”多脏病。《
难经正义》言:“以脏病深,腑病浅,分其难易耳。”即三阳易治、三阴难治之意。不过此为系统归类的概括,只言大概,不可绝对化,故《
难经正义》又云:“然亦不可拘。”
三阳易治三阴难,病变深浅是一方面,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。《难经发挥》对于五十四难“脏病难治,腑病易治”的解读颇能启人心智,略述如下:
脏病何以难治?这是五脏生理特征及功能决定的。一则人以五脏为本,《素问·六节藏象论》云“心者生之本”,“肺者气之本”,“脾胃者仓廪之本”,“肝者罢极之本”,“肾者封藏之本”。五脏发病,生命之根本受到动摇,故“难治”。二则五脏藏神,《素问·宣明五气》篇说:“心藏神,肺藏魄,肝藏魂,脾藏意,肾藏志。”《灵枢·本脏》也说:“五脏者,所以藏精、神、血、气、魂、魄者也。”五脏有病,会损及五神,五神之病药力难及,故“难治”。三则五脏的特征是 “满”,《素问·五脏别论》说:“五脏者,藏精气而不泻也,故满而不能实。”五脏贮藏精微,是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。五脏有病,精微匮乏,就会产生种种虚证,虚证调补非短时间能纠正,故“难治”。
腑病易治,是因为六腑“实而不满”,以通为顺,生理上是完成消化、吸收和排泄的。病理上多实,治疗上只要使之通,就可使功能得以恢复,因此在治疗上较五脏病证要容易治疗得多。
柯韵伯《
伤寒论翼》中有一段话也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“三阳”、“三阴”治疗中的不同:“小
柴胡为少阳主方,
乌梅丸为厥阴主方……阴阳异位,阳宜升发,故主以
柴胡;阴宜收降,故主以
乌梅。阳主热,故重用寒凉;阴主寒,故重用辛热。阳以动为用,故汤以荡之,其证变幻不常,故
柴胡有加减法;阴以静为体,故丸以缓之,其证有定局,故
乌梅无加减法也。”这段话从宜升与宜降,重用寒凉与重用辛热,汤以荡之多加减法与丸以缓之无加减法三个方面,点明了厥阴少阳治疗的不同。
我们也可以粗略地把三阳看作是一种功能上的短暂失调,而把三阴当做是一种相对稳定的病态体质。总之,三阳易治三阴难,医者切不可将三阳治成三阴,错治不如不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