痢、痛、中气、重坠、舌苔白

【医家】徐守愚
【出处】医案梦记
【关键词】痢、痛、中气、重坠、舌苔白滑、噤口不食、小便不利、脾胃虚弱、噤口痢、脉濡细、肾气虚、腹大、热毒、湿热、胃热、腹痛、郁、燥、湿、
【内容】
剡县南乡缸窑山李士标，吃鸦片人，痢久不愈，俗名烟漏，多难治。兹按脉两手微弱而沉，于痢证尚不见忌，其赤白兼下，昼夜数十次，脐腹大痛，时喜手按，身常俯伏，不能直伸，肛门重坠，小溲短少。平素形充色泽，至时而大肉瘦削，肌肤枯燥，身微冷，头微汗，询其饮食，云：“粒米不进者已十余曰矣。”就证而论，颇难施治。余沉思久之，知其上中下三焦阳气大亏，遂成斯证。盖上则肺卫之阳不固，所以身凉头汗而小便不利，非化源已绝之谓也；中则脾中之阳郁遏，所以肌枯肉削而水谷不入，是中气不运之谓也；下则肾中之阳式微，所以脐腹作痛，肛门重坠，乃蛰藏失司之谓也。如此三焦俱病之证，治宜扼重下焦。凡内损之人，自下损上者，首在肾，以肾兼水火，肾安则水不挟肝上泛而凌上湿，火能益土，运行而化精微。凡痢久必传肾，故肾安则脾愈安。昔孙思逊云：补脾不如补肾，意在斯乎？余方始用真武汤加杞子，桂枝、苁蓉壮肾阳以滋肾阴，即补火致水之旨，不治痢而治痢在其中矣。是故投一剂而酣睡，半日乃得身温汗收，即能食粥。投二剂而痢减痛缓，登厕自觉有力，继用理中汤加乌梅、木香，后天以中气为主，故治法亦不外乎理中，以脾土上交于肺，下交于肾，中治而上下皆治。医理如是，初非以已意出之也。接服四剂而赤白十去其六，间有黄粪，腹痛尽除，终以芪附、术附、参附三方并而为一，亦上中下三焦皆治之义，三方虽不专为治痢，而此证却需之。盖芪附固肺阳，术附固脾阳，参附扶肾阳，上中下三焦阳分大亏者，故必三方合用始无遗漏，如此调治，本可渐愈。无如愚夫作事多不循理，病势方转，反嫌收功太迟，中道更变，叠更数医，俱未能批郤导窾，病者无可奈何，向家人而言曰：“服药无效，请医不如求神，且可省钱。”不知其妻早欲见活菩萨，一闻此言，皆大欢喜，遂忙忙然往龙定山求乐，乞神之灵，以图幸愈，卒至日服日重，死而无悔，哀哉！
昔人云，噤口痢乃危险之证，斯言诚然。观证赤白兼下，至今十余日，每日仅能食饮三盏，是胃气既败矣。脉濡细如丝，乃悬绝之象，尤非痢证所宜，舌苔白滑为火不制金，阳气不得发越所致。窃思病笃如此，惟神水金丹庶几有济。伊叔波水究心于医，问何法施治？余曰：“不可救药矣。”波水又诘曰：“噤口不食如此证者，岂古人不垂成法，而先生亦无善策乎？”余答之曰：“昔丹溪谓胃热故也，善用人参黄连，此特一曲之见耳。然惟脾胃虚弱，而食不能入者居多；亦有肾气虚，命门不能暖，而化源无主者。所以健脾宜参术干姜之属；温下宜用桂附吴萸之属。他如热毒闭塞心胸之间而噤口者，《外台》有用参苓白术散加菖蒲、仓米开其胸。次一法又如湿热邪客，早用苦寒致邪无出路而噤口者，膠仙有用半夏泻心汤去甘草，取其补运辛开苦降一法。古训林立，非不可遵，今此症肝胃已败，只得束手，又何善策之与有？”波水闻而叹曰：“是殆命也夫！”其夫君惠金欲于死中求生，余勉以附子理中汤加木香，接服五剂，赤白俱减，精神稍能自支，药似对证，然痢久而元已竭，仅仅药有小效，不得许为可治，况胃口仍然不开乎？嘱伊另延良医，脱手而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