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、红斑、虚、虚损、皮肌炎

【医家】邓铁涛
【出处】中国现代名中医医案精粹
【关键词】痛、红斑、虚、虚损、皮肌炎、水肿、有齿印、舌质暗、肉痿、苔白、压痛、瘀、肌肤失养、肌肉酸痛、倦怠气短、发热疼痛、气血亏虚、瘀阻脉络、阴虚内热、舌质淡红、苔薄白、脉弦滑、脉细、低热、发热、乏力、肺虚、壅滞、炎症、舌边、久病、脉弦、内热、脾虚、气虚、大热、湿、郁、痿、
【内容】
胡某,男,41岁。
初诊:1981年12月4日。
主诉及病史:患者于8年前额部、眼睑、双颧出现水肿性淡紫色红斑,继而手臂掌背皮肤均出现紫红色斑片,手指压痛,肌肉酸痛,甚则躯干四肢肌痛无力,不能自持倒地,时有发热。曾在香港某医院住院检查治疗,确诊为“皮肌炎”,给予激素治疗,症状一度缓解,但激素减量后,症状反复,被迫加量服用激素。当地医院医生曾断言须终身服用激素,带病延年。病者因苦于激素的种种副作用,遂于1981年12月4日专程求治于余。
诊查:诊见全面部及手背满布淡红色红斑,手部肌肉压痛(+),双手握力减弱,双上肢抬举活动尚可,但觉费劲,四肢肌肉时觉酸痛,倦怠气短,时有低热,舌质暗嫩有齿印,苔白,脉弦滑细,略数。
辨证:气血亏虚,肌肤失养,阴虚内热。
治则:益气养血,濡养肌肤,佐以养阴清热。
处方:北黄芪20g五爪龙30g鸡血藤30g云苓15g白术15g怀山药15g丹参15g甘草6g旱莲草12g女贞子12g嘱显效后将激素逐渐减量。
二诊:1982年1月8日。服上方药34剂,红斑逐渐消退,面部红斑已局限于前额及双颧,双手掌指关节略红,无触痛,肌痛消失,双手有力,已无倒地现象。舌质暗嫩,苔白,脉弦略数。初见成效,药已对证,治守前法。按上方白术减至12g,丹参增至20g。
三诊:4月2日。服上方药至今,红斑完全消失,唯尚有少许色素沉着,肌力已增,活动自如,无肌痛及触痛,自觉良好。强的松已减至每日5mg。舌质淡红,舌边有齿印,苔薄白,脉细,寸尺弱。按二诊方加地骨皮12g,每晚加服六味地黄丸12g。并嘱继续减少激素用量。患者坚持用上方治疗至1982年底,并于1982年10月底停用激素,病情稳定,未见反复。1983年至1984年间均按益气养阴活血之治疗原则,并以二诊处方为基本方加减论治。以每周服药二三剂至一二剂以巩固疗效。1985年8月来访,自述已停用激素2年余,自觉一切良好,曾再到香港某医院复查,血、尿均告正常。观其面色正常,无红斑及色素沉着,四肢活动自如,无肌痛及触痛,肌力如常人,病已基本告愈。为巩固疗效计,仍需间断服药。
处方:五爪龙30g黄芪15g丹参15g旱莲草15g鳖甲30g(先煎)怀山药15g太子参30g北沙参18g女贞子15g百合18g丹皮12g甘草6g嘱其根据情况每月服药数剂以为调养之用。
按语:皮肌炎一病,属结缔组织疾病。其病因目前尚未明了。以临床症状看,笔者认为多属于中医“虚损”病的范畴。所谓“虚损”病,简而言之就是指人体“正气”虚损,包括形质亏损和功能虚衰两方面,在治疗上则以“补虚益损“、“扶正固本”为主要治疗大法。“皮肌炎”患者大都久病缠绵难愈,这说明其正气虚败不能杭病,典型患者除皮损水肿外,还见浑身乏力、肌肉痿软、精神委靡等形体受损之见症,这是虚损病立论的重要依据。此病所虚,虚于气阴;所损,损于脾肺之阳气与肝肾之精血。脉络失于温煦濡养,血络滞留,郁阻成瘀,故肌肤疼痛,红斑出现;脾虚不能运四旁,肺虚不能朝百脉而主皮毛,水湿停滞于腠理之间,故皮肤水肿;肌肉失于后天之养,故痿软无力;水火不济,虚阳无根,浮越于上,故首先犯头面而见皮损紫红;水不济火,加上瘀阻脉络,故热从内生。根据上述的病机辨证,便拟订补气养血,滋阴清热,佐以活血通络为主要治则的“论治”。处方以黄芪、五爪龙、白术、怀山药、云苓、鸡血藤等益气生血;以二至丸养阴清热;以六味地黄丸益精养血;以丹参、鸡血藤活血通络,故取得较为满意的疗效。应强调的是,皮肌炎虽属“虚损”病,具有“虚损”病的一般共性,但亦有其特有的个性。笔者认为本病的病位其本在脏腑阴阳,其标在肌肤络脉,其“本”属虚,其“标”属实,“本”为主要矛盾,“标”为次要矛盾。如只理本而不治标,则延误病情,如只治标而不理本,则治疗终要失败。因而施治时,在调养脏腑阴阳的前提下,应兼予活血通络以治肌肤络脉。笔者喜用鸡血藤配丹参,以达此目的。鸡血藤既可通络又可养血,丹参既可活血又可凉血清热,两者配合,恰到好处。另外,除考虑疏通肌肤络脉,还应考虑濡养肌肤,但在选取补益药时,应选用走而不守的黄芪、五爪龙、鸡血藤,并重用之,而不选用人参、熟地、黄精等壅滞腻胃之品。在治疗上述病例的中后期,将白术减量亦同此理。此外,在补益脏腑阴阳亏损时,补气与养阴应有轻重缓急之分。《内经》云:“形不足者,补之以气,精不足者,补之以味。”“皮肌炎”初起多见皮损及肌痛、肌肉痿软无力等“形不足”的证候,所以在治疗的第一阶段应偏重于补气、活络,故在治疗前期用黄芪、五爪龙、白术、云苓、怀山药等大队补益气分的药物,而只用二至丸以顾及阴分。待病情稳定,脾之运化功能有所恢复时,亦即在第二阶段才用六味地黄丸以益精养血,以达“精不足者,补之以味”之目的。笔者还认为此病多有内热,不宜使用大温大热的补益药物。更应注意的是,不要因有皮损红斑、肿脓、发热疼痛,又囿于西医所谓“炎症”而治以苦寒清热、利水消肿、祛瘀化斑之法,否则易犯虚虚之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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