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气、不寐、盗汗、惊悸、五

【医家】杜钟骏
【出处】药园医案
【关键词】中气、不寐、盗汗、惊悸、五脏、大便秘结、肝风内动、中气不足、痰热、惊恐、内伤、不解、伤寒、胃虚、眩晕、脏燥、燥结、积、郁、燥、痰、
【内容】
余晋三中丞联沅，由上海道简署浙抚，扶病莅任，时值庚子拳匪之乱，东南督抚联盟保守疆土，上海为中外交涉之枢纽，日夜焦劳，精神由是大耗，竟夜不寐，神志不宁，到浙后病益加剧，沪上同来两医轮流诊治，迄无效验。辛丑正月初旬，始延予诊。察其形色清减，若有重忧，彻夜无寐，游思荧扰，心常惕惕然，如人将捕之，不应疑惧之细事亦放心不下，脉象沉细，弦数互见，良由胆气伤于惊恐，心血耗于操劳。痰因郁生，火自气化，以致寝馈俱废，梦魂不安。为订十味温胆汤加减，并参以阿胶鸡子黄等法。稍获效机当荷，延入幕府，听夕就诊，讨论病情，并与林君伯颍参订，方法大致不外坚胆气、安神志、涤痰热、条达肝木等法出入增损，百有余日渐渐痊可，勉强可以出而见客。乃因思多损神，语多伤气，不寐、惊悸、盗汗又见，胃纳日减，大便秘结，坐卧不安，神志惝恍，肝风内动，眩晕频仍，又为订许叔微真珠母园及更衣丸、麻仁苏子粥等法，夜寐、惊悸、盗汗等症稍差，而大便依旧燥结，数日不解。半由气弱艰于传送，半由津枯失于涵濡，改订景岳济川煎法，温运脏燥，取增水行舟之义，以期津液充满、徐徐收效。无如病久肝旺，急不能待，乃进西医，中药悉停，内服药水，外用导法，以气管吸水及蓖麻子油射入魄门，水尽盈盆，须臾之顷，粪垢经水油之荡涤，倾囊而出，肠中一洗而空，自述甚为畅快，于是，日日导之。因告以导法可暂试而不可以屡用，利于标病而不利于本病。时时导之则里气不固，真液不存，必致气液两亡，不可不慎。谏阻再三，卒不见听，及至奏请开缺交卸浙抚之后，形神益惫，大肉尽脱，知其不久于人事，到沪后即闻噩耗，深可悼也。
按：以上两案，予所目击坐视其日濒于危莫能匡救，深用抱愧。夫导便之法，中医只有蜜煎、猪胆两法载于《伤寒论》中，盖因燥粪内结，中气不能传送、津液无以润滑、不任下夺，故用导法。从外导之，此兼权标本之暂用法，未尝视为屡用之常方也。若内伤本病之秘，间用导法尤不多见。自西法流入中国，导法盛行，士大夫且深信之，以其取效捷也。然泄元气、耗津液、促寿命于无形，世鲜知之。中医明知此弊，而无纠正之人，良可慨叹！予非有嫉于西医，亦非有恶于导法，此中玄理请为缕陈之。夫大便者，胃中糟粕从大肠转输而出者也。经曰：食下则肠实而胃虚。夫粪垢积于肠中，其职虽在大肠，其实不在大肠而在肺与脾也。肺与大肠为表里，大肠之启闭肺实主之，故肛门谓之魄门，魄藏于肺，命义可知。经谓：魄门为五脏使。不仅关闸肠中糟粕，而实关闸五脏之元气不使下泄也。大肠为传导之官，传导糟粕故其专责。然粪垢之下，设无气为之送、津为之润，则艰滞而难下，譬之于舟无风不能驶、无水则不能移。经曰：中气不足，溲便为之变。中气者何？中焦脾土之气也，清之升、浊之降、气之运行、津之流布，皆中气主之，不独大便赖于传送，即小便亦赖以宣泄。中气一滞，不独二便失常也，即七神运用亦不能灵，又岂可以物力代人身之功，用而坏其天然之能力，促其生命，可不惧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