鼠疫、痛、头痛、瘟疫、脑膜

【医家】刘云湖
【出处】临床实验录
【关键词】鼠疫、痛、头痛、瘟疫、脑膜炎、脉沉细而数、吐、瞑眩、伤寒、中风、项强、发热、心烦、脉洪大而数、聚、头痛剧烈、痛不可忍、骨瘦如柴、大头瘟、虾蟆瘟、毒疫、黄昏、疙瘩、恶气、食滞、汗出、呕吐、呕血、身热、壮热、温毒、谵语、舌黑、疣、郁、
【内容】
王基连之子，年十四。
病因 患头痛。
症候 发热如焚，四五昼夜不能着枕，不食但饮而呕，两目红赤，舌黑项强，口吐黑水。
诊断 愚诊六脉洪大而数，问之痛不可忍，但求速死，阖家相骇，惧为当时谣传之老鼠症，愚曰，此瘟疫症，即西医所谓脑膜炎也
疗法 宜清伏邪疏经络。
处方 郁金、蒌壳、丹皮各三钱、藿香、白芷、赤芍各二钱，归尾五钱，粉草一钱。
效果 一剂而头痛轻，呕吐止，壮热退，惟强项未和，仿仲景桂枝括蒌汤。
接方 于原方去丹皮赤芍，倍加括蒌为四钱，桂枝一钱。
效果 二剂而安。
同时内人之姑表陈绪奎与世兄庆云为堂弟兄，其子亦病头痛症，几两月百治不效，庆云乃荐愚治。
症候 头痛剧烈，日夜叫号，汗出如雨，日轻夜重，骨瘦如柴。
诊断 六脉沉细而数，此毒疫深入血络也。
疗法 拟芳香透络，甘寒凉血之剂。
处方 与前方加细生地三钱。
效果 一剂而愈。
理论 是年春，瘟疫流行，相继以死者不可胜数，感惑于两人之鼠疫症流传入中国者，俗医多从而附和之，为之刻板传方，诚可笑也，考鼠疫症，自西历1894年，香港疫症大作，英人叶尔杉氏发现魄司脱毒菌，而鼠疫之名以起，后经多数学者公认，而伦敦印度新加坡南海南满闽广归绥等外，此项瘟症，相断蔓延，鼠疫之名，乃哄遍全球，传染病之警告曰，宣统二年冬，百斯笃发现于上海，幸防之甚严，未大流行，而哈尔滨奉天等处，忽有百斯笃侵入，势甚猖獗，政府以外人责言，下令防疫，费努数百万，保奖数十员，报纸宣传，震惊全国，明令一下，群以为必有新法，能战胜疫邪，而孰知其?不然，其办法一曰检查，凡患疫或患他病，或未患病，均可目为鼠疫，曾见行路之人，滑冰而倒，即指曰疫也，如捕盗者捕之，一曰隔篱被捕之徒，皆别置一室，灌以消镪水，无不立毙，一曰焚化，凡被灌身死之人，殓以薄板，聚而焚之，且美其名曰可免传染，于是防疫之革命生焉，被捕者知其必死，逐结团体，打出局门，吏役追之，竟莫能及，其黯或伪作死状，俟抬出后破板而逃，此种种笑谈，种种怪象，有褚墨所难尽者，夫何中西人士，从无一人悟出正当之办法，以破除其荒诞无谓之恶魔，俾吏疫者死，不疫者亦死，可为浩叹也。
鼠疫欧西自古有之，旧译作黑瘟疫，又名黑眼瘟，又作配斯脱，博医会译作疫，日本译作百斯笃，又名黑斯病，又名核疫瘟，吾国旧时有沥子痒、核子瘟、疣疫等名，吴又可之大头瘟、虾蟆瘟、瓜瓤瘟、疙瘩瘟之类，皆鼠之病也。鼠疫二字，吾国旧时亦有之，洪稚存北江诗话曰，赵州有怪鼠，白日入人家，即伏地呕血死，人染其气，亦无不立殒者。师道南赋鼠死行云，东死鼠、西死鼠，人见死鼠如见虎，鼠死不数日，人死如折堵。昼死人，莫问数，日色惨淡愁云护，三人行未十步多，忽死两人横截路，夜死人，不敢哭，疫鬼吐气灯摇绿，须臾风起灯忽无。人鬼尸棺暗同屋。鸟啼不断，犬泣时闻，人含鬼色。鬼夺人神。白日逢人多是鬼。黄昏遇鬼反疑人。人死满地人烟倒。人骨渐被风吹老，田禾无人收，官租向谁考，我欲骑天龙，上天府、呼天公、乞天母，酒天浆、散天乳，酥透九原千丈土，地下人人都活归，黄泉化作回春雨。不数日道南亦以怪鼠死，此系乾隆壬子癸丑间事，俞曲园笔记云，同治之初，滇中大乱，白骨飞野，通都大邑，悉成坵墟，乱定之后，孑遗之民，稍稍复集，扫除胔骼，经营苫盖，时则又有大疫，疫之将作，其家之鼠，无故自毙，或在墙壁中，或在承廑上，人不及见，久而腐烂，人闻其臭，鲜不疾者，病皆骤然而起，身上先坟起一小块，坚硬如石，颜色微红，扪之极痛，旋身热谵语，或逾日死，或即日死，请医束手，不能处方，有以刀割去之者，然此处甫割，彼处复起，其得活者，千百中一二而已，疫起乡间，延?及城市，一家有病者，则其左右十数家，即迁移避之，踣于道者无算，然卒不能免也。甚至阖门同尽，比户皆空，小村聚中，绝无人迹、老子云，师之所处，荆棘生焉。由是观之，鼠疫之说，由来旧矣，是即所谓大瘟疫者也。大瘟疫之作，多半起于兵灾水旱饥荒之后。当必有一种臭腐恶气，布满空中。而人民当饥饿奔走劳役之余，未有不被其传染也。
今此项头脑剧痛，乃一部分之温毒，由口鼻而入，舍于膜原，上荫脑膜，发热如焚，其热如熏笼之蒸发，要知此种之热，与伤寒中风之热大是不同。伤寒中风之热，热在皮毛，自外而发，此热在肌肉。由内里而出。因疫邪早已熬灼津液。致余焰溢于外也。不食而呕，口吐黑水，疫在膜原，肺胃受灼也。项强两目红赤，太阳神经已受压迫。但求速死，其痛剧可想而知也。
脉沉细而数，与洪大而数，有浅深轻重之不同。头痛几两月。与头痛四五日，亦有缓急之判。但是沉细而数，毒虽深而症尚缓。洪大而数，毒虽浅而症甚急。若以前症作后症比较。恐不能延至两月之久矣。痛至两月之久，若再无良法救济。亦必血沉而坏。生死未可定矣。
方论 此方加用藿香白芷者，以二药皆芳香，香可逐秽。故加入破淤剂中也。或问脑膜炎症，既云忌辛温矣。今用桂枝，不令助热加重乎。答曰，脑膜炎是一种时疫，辛热固所当忌，但有时亦当以为佐使者。不可不从权也。设使尽属寒凉。而无一味活泼流动之品以参之。则凉药终时于纯滞矣。桂枝括蒌汤，仲景为治刚痓柔痓之主剂，盖非桂枝无以通阳。非括蒌无以活络。今括蒌多用，微加桂枝，又何碍乎。
病者：武昌上新河殷复顺柴铺，嘉鱼人，其幼媳年十二。
病因：前因食滞，误食二丑及神曲末，以耗散其脾液。
症候：今忽发为头痛，沉闷昏不能举，心烦懊憹，渐至两目常闭，状类垂死而已。
诊断：脉左关洪缓无力，右关稍带洪弦，此真阴下夺，阳无阴济也。
疗法：拟养阴济阳，镇风定痛之剂。
处方：熟地、冬术、云神、炙远志各三钱，正光结二钱五分，白芍，枣仁、山药各二钱，炒二芽各一钱五分，天麻、炙草各一钱。
效果：初服不甚见效，延三日服至四次，始获全愈。犹幸中道另拟他方而未服也，不然一误而再误矣。
理论：治病无须求急，急则生变。每见富室治病，药未进而即希病愈，药服稍久而未见有效者，即曰不对症，乃另请甲医，甲视前药无功，另行别法，药后仍未见效，又请乙医，乙医不效，又请丙医，如此有一日更数医者，不独未悉病情，而并未解药理耳，如此而此者不知凡几。书曰，若药弗瞑眩，厥疾不瘳，盖药性之验与否，以一日为原则，其中即有变化，必俟其变化已就百后知其真假，何也。以其服药后必有瞑眩状态也。若此症乃至三日后而有验，其效验可谓太缓矣。假令其中另有别图，不但不愈反而加剧，必归咎于前药之误，不令前功俱没乎。所以医家病家，于此等处宜特别注意。
误食二丑及神曲，皆伐脾耗精之药。神曲助消化之力甚大，而更以黑白牵牛（即二丑）之克伐，当能使脾液消磨。国医之所谓脾，盖指小肠化食作用。小肠化食，参有胆汁和腑液而成胃酸素，今为消耗药所磨灭，胆汁感多输之困难，是以来源竭少，胆汁发源于肝，胆汁之消耗多，必影响于肝，所以两目常闭，昏闷如死也。腑液即脾汁，脾脺虽是两物，同央胃之左方下侧，为消化之长，含有分解各种物质（指蛋白质、炭水化合物等）酵素。难经云：脾有散膏半斤，即是脺也。亦名胰，脺胰脾，大同小异，不外消化作用。今消化机能已为二丑打破，精液下夺，不能上灌心脑。所以头沉闷而痛，心烦懊憹，状类如死，若不急救，然亦去死不远矣。
方论：此方为救亡精液，重整消化机能之药也。精液下夺，元阳亦随之而下陷，故头为之沉痛，目为之闭。光结、白芍甘平营养，收?复元阳，云神、远志、枣仁、炙草，以培养心脑，冬术、山药以整理脾胃，二芽以增强酵素，熟地以滋其精液，其凑效较迟者，因其方过平淡，无奋兴药。若加黄芪，山萸肉于内，其效验必更捷也。
或问人身精液，是当津液，其用精者，果伤人之精髓乎。答曰，精者精微也，统人身之重要液体，不必专泥于精髓也。内经云，水谷之精气，藏于精者春不病温，何尝指精髓哉。云津液者，水素也，如汗液唾液是也。云精液者，膏液也，统一身血液髓液水谷所化之精液也。津液二字，岂可混淆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