痰、牙关紧闭、温燥、目直视

【医家】李文荣
【出处】仿寓意草
【关键词】痰、牙关紧闭、温燥、目直视、阴冷、遗尿、亡阳、伤阴、流涎、不解、表虚、
【内容】
道光五年八月二十三日，予因宫保初服予方，已有大效，予心亦定，因城北张佑溪协台屡次延请未去，是日午后往候。张公曾任镇江参府，本旧相识，见面倾谈，又代其夫人诊脉。为时即久，往来遥远，至起更方到察院。到则巡捕堂官群相问曰：“先生来何迟？日间监视线道台有条子来请先生进贡院，代内簾刘奉贤隔簾诊脉。因先生不在，辞去。傍晚又具禀，刘令病已垂危，求大人格外施恩，让刘令出场就死。大人勉准，适已出场。大人意要请先生去一诊，或尚有救，连问数次矣。予问：“究竟何如？众曰：“适伊家人亦来求请，据云仅有一丝游气，增日不知人事矣。”予至上房，宫保曰：“先生来耶？我今日甚好，唯有内簾刘令，据监试禀称，亦于初六日得病，今已垂危，恳请让伊出场就死。因共并未阅卷，姑勉准之。因先生高明，或能起死回生，亦大阴德。且吾亦同病相怜之意也。”对曰：“闻其病实已不治，治之无益，徒损贱名。”宫保曰：“此等病治之不效，岂复能归过于先生？唯念此人乃吾所取簾官房首，其文甚佳，功夫尚在其房中，当可多中几本好卷子。不意如此！然其文不似要死者。”因命人将其文与予看，题乃“举贤才”，曰：“焉知肾才而举之……。”予看毕曰：“此文果不似要死者。”宫保问：“何以见得？”对曰：“其文清华，其气通畅，似有福泽之文，而又无发泄太尽之弊；且其书法端楷到底不懈，未曾错落，其精神必素能完足，故论文、字皆当不死。”宫保曰：“所论甚是！看文章面上，请去一看，何如？”对曰：?“喏！”时将二更，且大雨，予乘舆冒雨至承恩寺，曲折达僧舍，见旁空房一间，床架一张，堆草荐数条，床上靠一人，即刘公也！油灯一盏，灯光如豆，阴冷之气逼人。呼其仆，秉烛至，见其大汗如雨，面白如纸，二目直视，牙关紧闭，喉中痰涌，口角流涎，全不知人事矣。使仆探其下体，则囊缩遗尿。予曰：“此死在顷刻，尚何治为？”即欲辞去。适其群仆自贡院取行李回，互相拦住，且有跪者，皆曰：“先生去不得！”予问：“何故？”曰：“主人素本寒士，幸得一官，尚未一载；今年四十一岁，尚未有子，一死实为可惨！先生乃抚宪请来高明，若不肯治，更有何人？况他医皆已回绝矣！今听凭先生要银多少，总要立方。”予曰：“行医计利，贱丈夫之所以也，予岂为此不诊？奈此病情形实不可诊耳！”伊等坚阻不放，有泣下者。予忽转念：其文不死，何其人之多死象耶？问：“闱中服药否？”曰：“天天服。”“药方在否？曰：“全在。”予索方细看，无非发散温燥，而热总不解。至十九日一方：麻黄钱半，羌活二钱，甘草五分，桂枝二钱。余想：时邪十四日，忽服此方，其人即当死，何尚能活至今日？莫非与我竟有医缘乎？于是始为诊脉，细细推敲，脉来数大而空，欲离根，唯左尺尚有一线可按而得。予暗叹：“此真读书人！唯知用功，不贪色欲，根本素能保守，虽经群药刀砍斧削，而命根犹有存焉者！”于是用犀角地黄汤通心达肾，养阴化热：镑犀角三钱，大生地一两，大白芍三钱，粉丹皮三钱。又思所服温燥一派伤阴，脉来甚数，阴不潜阳，当于养阴之中加介以潜阳，法非若大汗亡阳，脉仅空大，当以参附回阳也。于是加左牡蛎一两，元武板五钱，外加橘红一钱，竹沥五钱，姜汁少许以达其痰。谓家人曰：“既然服药，以速为贵，迟则不及，牙关紧闭，以乌梅擦之必开，唯咽喉痰涌，药恐难下。此药得一半下腹即有转机，恐全不下而死，勿谛予也。”回时已近三更，宫保犹等信未眠，真菩萨心肠也！细询一切，色然喜曰：“如此尽心，或当有效。”明早伊家人来告曰：“主人已转过来矣！”予往问：“如何服药？”“前三分皆不受，后得一匙下喉，七分偕顺流而下。”予见人事渐清，向予点头，但语?言謇滞耳。连进原方二剂，痰降能言，唯虽不大汗，而总未全止，知其表虚也。于主方外另仿玉屏风法用黄芪皮五钱，防风一钱，五味子七分，一服而汗全止。嗣后方去犀角，加大麦冬三钱，高丽参一钱，减竹沥二钱，约十剂，改用黑归脾调理而痊。